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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卷末尾声:命运航班(二)

第六百八十九章 卷末尾声:命运航班(二) (第2/2页)

“或许在你过往的人生中,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这句话被一次又一次的验证了。但我今天,我要这里,我要站在这阳光下,我要去告诉你,不是这样的。世界上有很多品格,有很多亲情,有很多爱,很多善良,比金钱要更加重要,也要比子弹更有力量。”
  
  “如果命运真的非要拿手枪顶着我的脑袋,逼我去成为你,逼我去做一个坏人,那么……我会直视命运的眼睛,去告诉祂。”
  
  “那么就请开枪吧,我做好准备了。”
  
  他直视着陈生林的眼睛。
  
  “那么,陈生林,如果你想要杀了我——”
  
  “那么就请动手吧,我……做好准备了。”
  
  “你说世界上所有的战争都是一门生意,你说所有射出的子弹都是一般无二的。我并不这么认为。我相信有些人拿起枪,是为了剥夺尊严,是为了让别人去做奴隶。我同样也相信,有些人拿起枪,是为了保护尊严,是为了不去做奴隶,是为了给这个世界带来更明亮的光辉。”
  
  “马马耶夫岗,为了抵抗纳粹的铁蹄,一个小土丘就死了十万人,我不相信这十万人都是为了发财去的。有些人做了日本鬼子的伪军,也有些人选择和法西斯战斗到底,我也不相信这些人全部都是为了升官发财去的。”
  
  顾为经想起了他在曹轩的画上,恍惚间,看到了那一张张和黄包车上还是小孩子的曹老爷子擦肩而过的脸。
  
  那些奔赴战场的战士们,脸上所闪过的信念震撼了曾经的曹轩。
  
  也震撼了他。
  
  “我相信这是天使与魔鬼,善良与邪恶的殊死对抗。”
  
  (图为马马耶夫岗纪念碑。)
  
  “历史一次次的证明了,比起卑怯的活下去,去做命运的傀儡,人是可以去选择高贵的死的。”
  
  “这便是天鹅的死。”
  
  爱上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
  
  树懒先生说,爱情的萌发需要刹那的惊艳,需要心中的善意,当然……更重要的是,需要心有灵犀。
  
  爱情可以是一场五年、十年的漫漫长跑,可以是从小到大的陪伴,可以是成百上千个吹破的泡泡糖。
  
  也可以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
  
  一个光华璀璨,刻骨铭心的瞬间。
  
  很多很多年以后。
  
  那时蔻蔻已经成为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女星。
  
  收音机有她的歌,电视台上有她担任台柱子的肥皂剧,院线上也有她主演的电影。
  
  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想当演员想的痴心了的女人的一切梦想。
  
  那一年。
  
  玉兰花开放的季节。
  
  她忽然动念要在巴黎歌剧院里跳舞。
  
  跳《天鹅湖》。
  
  音乐响起的时候,舞台下坐无虚席,除了她的粉丝,还有世界各地的评论家。
  
  有些人是想要看她跳舞来的,有些人是想看她笑话来的。
  
  蔻蔻从小有练舞的底子,但是电影明星和顶级芭蕾舞团的女首席,诚实的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评论界都认为,她只是跨界来玩票的。
  
  蔻蔻的身材很好很瘦,但实际上不是那种顶级舞者或者顶级的走秀模特能看见清晰的一根根肋骨的身材。
  
  她这样的体型更适合的是音乐剧、或者舞台剧。
  
  在大萤幕上也很吃香。
  
  但对于在巴黎歌剧院里跳天鹅公主的女孩子来说,她会略显盈润。
  
  最好的模特身材往往是那种平一些的中性身材。
  
  从舞台分析的角度。
  
  对走秀来说,这样的身材本身的曲线才不会破坏服装设计本身的曲线,凸显出服装的重要性,而非身体的重要性。
  
  而对芭蕾来说,这样的身材曲线才不会破坏舞蹈动作本身的曲线,也不会扰乱观众们的注意力。
  
  很多人并不看好她的这次演出。
  
  连她的经纪人都在那里劝了又劝,“姑奶奶唉,咱不要玩了,没必要挑战这么高难度的舞蹈,万一在舞台上摔到了呢?”
  
  可蔻蔻就是要跳。
  
  蔻蔻小姐从小就不是一个会乖乖听别人话的人。
  
  而音乐进入到最后一幕,蔻蔻伸出手臂,做天鹅飞翔的状,在舞台上倾倒的时候。
  
  观众们没有起立,没有鼓掌,没有“Bravo”的叫喊。
  
  全场都寂静无声。
  
  他们全部都被这一瞬间给吸引住了,被这绝世的美……
  
  被这绝世的尊严。
  
  散场以后。
  
  从歌剧院到停车场,每个从出口走出的观众都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刚刚的演出,谈论着刚才的舞蹈。
  
  而评论家们则颇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敲打着键盘,笔走龙蛇,在社交媒体上更新着自己的评论。
  
  有评论家写道:“人们说,巴黎歌剧院的造型犹如富家千金的首饰匣子,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容纳盛放人世间最光华闪烁的珠宝的地方。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纽约芭蕾舞团,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BrigitteLefevre、ulianalopatkina、DianaVishneva……历史上无数知名舞团和舞者都曾在这里登台演出,带来了属于自己的天鹅湖。
  
  而今天,在两百年以后,巴黎歌剧院迎来了她新的一位女主人,一顶王冠,而在两百年以后,柴可夫斯基,也迎来了他新的一位知音……”
  
  经纪人举着手机,冲向后台,几乎热泪迎眶的说,太棒了,演出大获成功。
  
  半个巴黎都正在社交网络上讨论着您。
  
  蔻蔻只是用手指,摆弄着后台送来一束鲜花,点点头,平淡的说道:“是啊,是很棒。”
  
  她知道,当然会很棒了。
  
  她脑海里一次次的回想着十八岁的那个夏天,那位年轻人沐浴在旭日的光辉里,说出:“如果命运真的非要拿手枪顶着我的脑袋,逼我去成为你,逼我去做一个坏人,那么……我会直视命运的眼睛,去告诉祂。就请开枪吧,我做好准备了,你可以杀死我了。”时的脸。
  
  那高贵的,无所畏惧的尊严。
  
  这当然会很棒了。
  
  这是蔻蔻小姐人生中,所见过的最棒,最有吸引力的一幕图画。
  
  巴兰钦说,最好的芭蕾舞不是有身体延伸出的欲望与情感,而是由心灵所自然生长出的欲望与情感。
  
  相比那些最顶级的芭蕾舞首席。
  
  她的动作没有那么标准,身材不够精简,跳跃旋转没有那么标准,没有办法靠着一支脚的足尖点地,便完成整整十圈的立足旋转。
  
  但这些。
  
  都不关键。
  
  她甚至为此特意削减了传统《天鹅湖》的演出里,表现天鹅公主在湖水的波涛中,挣扎着挥舞着手臂,用舞者柔弱的肢体动作来表现天鹅在湖面中濒临死亡时的绝望感的桥段。
  
  蔻蔻精简了那些复杂的高难度舞蹈动作。
  
  该用流畅的,舒缓的,庄严的身体线条,来表现天鹅公主平静的走入湖水的勇气。
  
  表现直面死亡的尊严。
  
  这种演绎成功的征服了评论家。
  
  蔻蔻当然能征服评论家。
  
  因为她是勇敢的人,她有一颗天鹅的心,她也见过勇敢的人,见过一颗天鹅的心。
  
  所以。
  
  她向着全场的观众,展示了她们。
  
  她并不在乎那些评论家们是否喜欢她的舞,也并不在意是否真的半个巴黎的人都像经纪人所说的“在社交网络上讨论着她”。
  
  蔻蔻只是在向曾经在西河会馆里的,在豪哥面前,在命运面前,无助的,弱小的他们致敬。
  
  真正的天鹅之美,并不一定需要复杂的肢体动作来演绎。
  
  也许。
  
  他可以连跳舞都只会在那里乱晃。
  
  只需要一幅画。
  
  只需要平静的面对黑社会的老大,说出“在你过往的人生中,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这句话被一次又一次的验证了。但我今天,我要这里,我要站在这阳光下,我要去告诉你,不是这样的。世界上很多品格,有很多亲情,有很多爱,很多善良,比金钱要更加重要,也要比子弹更有力量。”的勇气。
  
  这就足够了。
  
  平凡的勇气。
  
  普通人的勇气。
  
  高贵的勇气。
  
  邪恶的巫师诅咒正义的公主,但邪恶的巫师不能够打败正义公主,不能够去束缚正义的公主。
  
  因为高贵的灵魂无法被束缚。
  
  蔻蔻是一个极其骄傲的女孩子,她古灵精怪,又千变万化。
  
  男人很难猜到她的心。
  
  蔻蔻喜欢你,她就会跑过来抱着你,会牵着小鹿,在远处的森林里,在树林的枝丫边,探出头来,偷偷盯着你看。
  
  她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陪你走到最后。
  
  蔻蔻不喜欢你,忽然对你厌倦了,她就会看都不看你一眼,头也不回的骑着小鹿蹦蹦跳跳的离开。
  
  蔻蔻后来也遇到了很多看上去“光彩夺目”的男孩子,演艺圈是名利场,这里永远是不会缺乏帅哥和有钱人的。
  
  他们有的娇柔,有的英挺,有的弱柳扶风薄脆如晶莹白雪,有的卧推能轻易的推200磅。
  
  但他们没有一个,能有顾为经的宁静,能有他的强大。
  
  他内心的强大。
  
  这样的人,蔻蔻是要摆在心口里,笑着看的。
  
  这样的人。
  
  蔻蔻也是愿意给他跳一辈子的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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